【佐鸣】漩涡鸣人与死亡代理 04 太太你对蹦极有什么执念

第四章 太太你对蹦极有什么执念


他人即地狱。

纲手总这么告诫他。那时她会少有地卸下严厉和轻浮,琥珀般的眼睛现出和色泽相称的年月,柔软因时间而坚固。

他人即地狱。我不是让你别去拯救什么人,向导控制不了这个。他们生来就有做救世主的欲望。

她轻声笑着。

但你不再只是向导了。她抬起手,像想要抚摸他的头发,但手最后落在肩膀上。

你是死亡代理人,保持专业,心怀关怀——但,永远警惕。

别让别人把你拖进他们的地狱。


鸣人也听前辈绘声绘色地讲过那些骇人的精神图景,废墟,陷阱,怪物,最常见的是丧尸——多亏流行的末世电影,但老派的那些人的精神图景就像恐怖电影大合集。有人发誓他见过人体蜈蚣,是个因为传销跳楼但没死成的家伙,每一节身躯都是他自己。他一进去就吐了,心理治疗也没阻止他辞职。但那不是真正骇人的。所有的末世在伟光正的剧情线的最后都会被主角踏在脚下,而死亡代理人又不指着征服世界——他们只是进去,问个问题,出来而已。

真正可怕的是那些优雅地重复绝望到平淡的生活的精神。鹿丸去过一个。回来时眼睛更加无神——对他来说这真的很能说明问题了。鸣人问他怎么样,他说,真特么丧啊。鸣人让他细说,鹿丸让他赶紧去补考。鸣人还记得鹿丸挥手时手还在神经质地颤抖。

所以他对宇智波佐助的精神图景也着实没什么指望。

他在坠落。

鸣人和同伴试过脑内链接,进入通常是平缓的、融洽的,有时会像穿过一片白雾,或是从海中浮出,他理解从思维外侧进入核心有一个过程,但他没料到这个过程会这么长、这么黑暗。他的心也跟着一起下坠,三年——宇智波佐助的思维还剩下多少?他曾为问出那个问题恐慌,但现在他怕他连那个问题都问不出了。

他往下坠,调整身姿,想象任何关于飞翔的事物。但没有用。他只是不断下坠、下坠、下坠。

他的指甲卡进手心,随时准备疼痛让自己脱离。

“我不会死。”他告诉自己:“只会有点疼。”


——然后他穿过了什么。

触感轻柔,仿佛纱一般在脸上拂过,甚至带来湿润的触感。眼睛感知到光亮,鸣人颤抖地睁开眼睛,心脏还在为意识中可能的死亡轰然怦响,他抬头望去,看到云层里的星星。

他低头。下面就是城市,灯火通明。他挣扎起来,试着想象降落伞——没有变化。仿佛世界的主人本身抗拒创造和变更。

鸣人绝望地嚷出来:“——宇智波佐助——!”

忽然间,那东西就在眼前。鸣人难以置信自己之前竟然没有注意到。那像是一根巨大的、黑色岩石的钉子,上宽下窄,从半空直直钉到地面,崖壁陡峭而贫瘠,没有藤蔓,没有青苔。它违反常识,往来之风无法动摇,尘世之光无法企及,沉默而孤僻地耸立在大地之上,只接受天空坠下的一切。在半空的平台边缘伫立着一个人影,鸣人看清了他的面孔——白皙、俊秀,东方人每一丝柔和的轮廓都被目光中的锐利刺破。

他伸出手,鸣人便被无形的东西裹住了,游乐场的海洋球曾给他相似的感觉,像被硬质的水包围,触碰到的都是坚硬,但却让人下陷,回忆起来说不上坏,却也绝非美妙的体验。他在其中扑腾,艰难地保持直立的尊严,迈步似乎是不可能的。他浮在半空中,被一点点拉近。如果不是他如此紧张的话,鸣人甚至会欣赏起这次奇遇,他像在空中浮游。

鸣人终于被拉到佐助面前。他注意到他的手,修长有力,骨节分明,偏瘦,手背青色的血管很明显。

就像躺在病床上那尊完美的人形。

佐助没有说话,只是看着鸣人,手微微收紧,鸣人感觉胸腹的挤压加重了。

“我、我是漩涡鸣人——”

挤压停止了。

鸣人眯起眼:“你是不是对酷刑有什么——痛!停下!我是你的死亡代理!”

他咳嗽起来,刚刚佐助又加重了力道,虽然他现在缓了过来,但心底仍然生出奇怪的死亡阴影。这并不合理。这只是宇智波的精神世界。他会在死亡真正降临前脱出,佐助无法阻止他。

佐助偏了偏头,示意他说话。

“你对自己现在的状态有认识吗?”鸣人尽力找回自己专业的语调和态度。他不确定自己成功了哪怕一点。

佐助点点头。

“呃,是这样,你其实睡了三年……你想醒来吗?”鸣人轻声说:“我想我可以——”

佐助一摆手打断了他:“我记得那不是死亡代理的工作。”

鸣人干笑:“所以你知道……你看,我来这里是——”他犹豫了一下,没有说出宇智波鼬的名字,他直觉那不是个好选择:“我是想问你,你愿意就这样继续下去,还是接着保守治疗,还是——”鸣人的手微微一动,代替了那个词。

“我家破产了吗?”男人眼神十分平静。

“不。事实上——”

“那就放我呆着。”佐助尖锐地说:“如果我想死,你们会知道的。”

他一挥手,把鸣人扔了出去。

-----------—

鸣人猛地惊醒。

他瞪大双眼,喘着粗气,心跳声连成一片。

有什么很吵,他模糊地意识到,大概是警报。

但他不在乎。他甚至没注意到床边的鼬站起来,向他们伸出手,似乎在问什么。

不,他一点也不在乎。

他脑海中都是把他扔出去前,宇智波佐助那张饱含讥讽、蔑视和恨意的脸。那纯粹的恶意和距离像塞了冰块的白手套,直直掼到他脸上。他感觉疼痛、愤怒,他想找人打一架,就像他刚刚觉醒为向导时那样。青肿的皮肤和酸痛的骨骼会带来活着的实感,失败和胜利都会提供一个明确的目标。有时仿佛只有拳脚才不是无力的。如果不能前进,至少不要后退。他明白他和佐助共情了。这份自我厌恶并不来源于自身,但这只让他更加愤怒。

好呀,你这混蛋。

他死死闭上眼睛,原本他只用两根手指轻轻触碰佐助的太阳穴,现在,他伸长手臂,毫不客气地把人揽了过来,额头相碰。

你这不是——
一点儿也不想死的吗?


-----------—

下坠——

不,是俯冲。

他满怀决意,一往无前地俯冲过黑暗,穿过星云,再一次看到那钉在大地上的黑柱。

“嗨,佐助。”他轻快地说。

仍然伫立崖边的人伸出手,那厚重、浓稠的空气再次裹住了他,拉近。

“你又来干什么?”

“带你出去。”他简单地说。

“这违反你们工作守则了吧?”

“唔。”鸣人有点语塞,法律上讲,他是对的。但从《向导大典》的层面上讲,单纯就向导存在机制的技术类原则而言,对一个向导来说,这是不可控的。“你就当是售后服务吧。”

佐助眯起眼打量他。鸣人刚才还澎湃不已的热血渐渐冷静下来,他悄悄打了个寒颤:他确实违反了十几条工作条例,条条要命——他基本可以指望这一单回去就被开除了。

“你……”他比划了下自己和悬崖的距离:“让我站上去,怎么样?”他扯出一个笑容:“你这个世界好像没法飞。”

佐助依然坚守沉默。鸣人感觉自己在渐渐失去耐心:“我读过很多醒不过来的人的案例,他们的下层精神图景都非常狂躁,非常混乱。但你这里,显然——”他挥挥手,示意悬崖和遥远地面的隐约城镇:“除了一点点违反常识外,非常有序。我相信你完全可以醒过来。”但我也从没见过熄灭得比你更彻底的上层精神图景。但他没说出来。

“是吗。”佐助说。

他上前一步,鸣人瞪大双眼。他就站在崖边。

然后再一步。

有一瞬间,鸣人以为他真的站在空中。以为他可以在离地几千英尺的地方闲庭信步。

但下一刻,他们坠落。

“你想干什么?!”鸣人大喊:“你刚刚不是能把我托起来吗?”

“和土地接触才有力量。”佐助说,声音居然很平静:“不然为什么会有这东西。”

“那你干嘛跳下来?!”鸣人抓住他的肩膀:“我在落地之前肯定能脱离这里!到时你怎么办?!”

“你飞过。”佐助看着他:“你能飞。”

“什么——”

“上次你‘脱离’的时候。就像逆转的流星。你穿过那些东西。”他仰头,鸣人不由自主地也向上看去。那是虚假的云雾和星辰。事实上鸣人觉得它们很美丽。

“再做一次。”佐助说。

“我不能——”鸣人卡住了。佐助的眼睛像有火在烧,从漆黑的瞳仁深处烧出来,甚至让人有血红的错觉。他再也没法让人想起那个了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的……躯壳。烈风让沉寂的火焰复燃了。

“再做一次。”佐助沉声道。

鸣人喉结滚动了一下。是的,这可能是一个方法。他闭上眼,不去想近在咫尺的宇智波佐助,也不去想急速靠近的地面。如果要脱离,就趁现在——

他无法动弹。也许是因为他紧攥佐助肩膀的手,也许是他被佐助紧箍住的腰。他被锁在这里了。他可以要求佐助松开手,但佐助说过,在这个世界,离开土地,他没有力量。他不能让佐助一个人掉下去。

他们只能一起。坠落。碎裂。死亡。进入潜意识之海。或是彻底死去。

风大得让人几乎有被撕裂的错觉。如果不是飞速划过的岩层昭示他们依然在下坠,如果不是地心引力攫住他们的身躯,鸣人甚至一瞬恍惚地以为,他们真的在飞。

——但,佐助给了他权限不是吗?

鸣人觉得自己一生中脑子都没转得这么快过。

佐助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。言出法随。

佐助说过他能飞。

鸣人睁开眼,看向佐助的眼睛。即便死亡如此逼近,那双眼依然是冷冽的。像淬火的剑。

“我能飞。”他低声说。

“是的。”佐助的头倾过来,鸣人忘了躲闪,直到温热的肌肤印上自己的额头:“你可以。”

那像一个亲昵到诡异的许诺。

鸣人笑了起来:“你真奇怪。”

我能飞。他想。风就是阶梯。

风汇聚到他们脚下,盘旋,托起他们,向上,向上,向上。鸣人松了口气,感觉自己的腰被佐助抓得生疼——不知道现实中会不会有淤青。他侧头看了眼身后:“我还以为会有翅膀呢。”

佐助露出微小的笑意:“那你的衣服要怎么办呢?”

鸣人说:“就是因为你这么坚持逻辑,你才没法出去。”

佐助没有说话,他们一直上升,进入云层和群星。

“感觉像梦。”鸣人说:“《小王子》之类的。”他惊讶地看着佐助,笑道:“你居然这么浪漫?这里面居然不是星球?”

佐助哼了一声,没有回答。

鸣人愉快地享受着这奇妙的风景,它通常是迪士尼特供,还得是公主剧情。但不久后他就皱起了眉。

“我进来时没有这么久。”鸣人说:“感觉只是薄薄的一层。”但现在这天空就仿佛是无尽的,没有顶点。

“那么此路不通。”佐助平静道:“我们下去吧。”

鸣人瞪着他:“你早知道?!”他撤去了一点风,很微妙,他们险些再次跌落,但他惊险地稳住了。

佐助垂头看向愈来愈近的黑色悬崖:“不然你以为它为什么会在这里?”

他们的脚轻轻碰到地面,风消失了,鸣人在迈步时一个趔趄,当人适应了空中无所凭依的状态后,脚踏实地显得很怪。

“来吧。”佐助向前走去,鸣人看见了一所小房子——再一次,是他之前没有看到的。偏执狂。他想。他肯定把这个世界设定成除非他允许,否则别人什么都看不到的迷雾地图。等他回去,他要告诉所有人宇智波佐助有多么难搞,而解决了这桩委托的他又是多么英明神武。如果宇智波鼬不起诉他违约的话。

“快点。”佐助的声音隐隐有些不耐烦:“吊车尾的。”

“混蛋。”鸣人轻松自如地回道,他赶上去,走在佐助旁边。这小小的坠落事件带给他非常奇妙的感觉。

也许他被认可了。

以一种非常混蛋的方式。


TBC



PS:
写到最后想起来,哦,这应该是英语同人的翻译。

本章全部都是鸣人要翻译的那篇文,但下划线真的非常影响阅读体验,所以只标题下划线了。其实理想是楷体的,可惜lft不支持。唉。

然后我发现没有下划线我自己都会忘掉这其实是文中文哈哈哈哈哈……所以还是下划线吧。

本来打算写佐助心如死灰和鸣人讨论生与死的区别的……但,那可是佐助啊。有鸣人在他面前张牙舞爪地挑衅,他怎么会分不出生和死的区别呢。

接下来更新会缓很久……爱你们么么哒!还有一个月就考雅思了!就算是我也不敢浪了!但会继续写的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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